close

 

 

 

 

  「每個大人最初都曾經是小孩。」這話乍聽之下很奇怪,但它的道理卻是那麼深刻。只可惜,小孩轉眼間就長成大人了。有一回,安東尼•聖修伯里搭乘火車前往莫斯科,途中在三等艙看到許多因為在法國沒了工作而被送回波蘭的工人。他們正在睡覺。他們的臉孔早已被歲月蹂躪,看得出是一些可憐人,一生無法脫離貧困生活的牢籠,只能做牛做馬。然而,聖修伯里看到一個小孩正在母親懷裡沉睡,小孩的臉孔卻如天使般純真可愛。小孩身上彷彿藏了個小莫札特,但當小孩長大進入成人的世界,被迫屈服於平庸生命的束縛,小莫札特就被淹沒了。他是被謀殺了嗎?聖修伯里提出不同的想法。不,小孩還在我們心裡,只是被埋藏起來了。該如何喚醒他?如何才能不遺棄他,不將他遺忘?如何才能不讓我們身處這個能夠大量生產鋼琴、未來卻可能無法孕育天才鋼琴家的社會,埋沒每個人與生俱來的神奇天賦?

  聖修伯里認為,我們存在的關鍵就在於我們是否能讓內心那個不會氧化的小王子引領我們走過人生。那個小王子就像一個被存放在盒子裡的名貴珠寶,盒子在風雨飄搖的人世忠動盪沉浮,但保護了裡面的珍寶免於外界侵害。

 

  我們立刻得問這個問題:究竟為什麼不要「長大」,為什麼不要一腳踏進成年人的世界?

  安東尼•聖修伯里舉出一系列原因。這些原因在此之所以吸引我們關注,是因為它們隱約透露出的訊息正呼應了「小孩乃其所非者」的概念──小孩的本質絕不是外人眼中所見的那個小孩。

  「大人們」會以貌取人。大人因為土耳其天文學家太過異國的東方傳統穿著而不相信他的發現,等他換穿西式服裝後,卻一致採納他的研究成果。當大人們想要認識一個人時,他們關心的都是依些表面的東西──「他年紀多大?有幾個兄弟?體重是多少?他爸爸賺多少錢?」地理學家裡當對他的星球有鉅細靡遺的瞭解,但他不認為有必要親自進行檢視;他只是參考探險家的發現,依據他們帶回來給他看得石頭是大是小,來斷定一座山是高是矮。

  「大人們」會找藉口合理化他們知道自己不應該做的事。酒鬼因為自己是個酒鬼而感到羞恥,但他「為了遺忘(他的)羞恥」而喝酒;由於這個療育方式為他帶來快樂,他便安於耽溺在那個狀況之中。

  「大人們」愛慕虛榮。為了受到他人的崇拜,大人什麼事都願意做,甚至可以接受虛假的讚賞,只因為如此能讓他們沉浸在對自己非常重要的假象中。例如國王,他為了相信太陽會服從他,於是他便命令太陽在特定時間升起、落下,而他其實明明知道哪一天太陽會在哪個時間點升起及落下。

  「大人們」很貪婪。他們不斷累積財務;他們的貪欲大到令他們甚至想要擁有──即便只是在理論性、虛擬的層次上擁有──一些遠遠超出他們能力,並且終究毫無用處的東西。例如生意人──「可怕的美國生意人」──成天忙著清點星星,他因為自己是第一個想到要佔有星星的人,便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擁有它們;於是,他虛構了所有權狀,並在這種自我建立的幻象中,高高興興地把對星星的產權鎖進保險箱。

  「大人」沒有根。風把他們吹到哪裡,他們就到哪裡;他們成百成千地登上火車,但並不知道為什麼搭火車,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大人不知道他們在尋找什麼,於是「他們假裝忙東忙西,四處團團轉」。

  「大人」缺乏想像力。給他們看一幅蟒蛇吞大象的圖畫,他們卻只看到一頂帽子;他們沒有能力想像事物有可能跟外表看起來的不一樣,因此他們也沒有能力明白,人其實是「非其所是者」,或者說他「是其所非者」。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小王子 Le Petit Prince
    全站熱搜

    mo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